2018年，笔者作为编导完成了两部体育人物纪录短片。《车轮上的青春》创作于年初，《我在体校当教练》则完成于年末。看似简单的首尾呼应，实则潜藏着对新题材类型的尝试，带着搁置的沉淀与积累，更有总结后的二次表达。而这其中的过程是时光赋予的历练、作品堆砌的经验，结果是未来创作时的游刃有余。 两部片子的聚焦点，都停留在拥有63年历史的宁波体育运动学校。它被很多老宁波人称之为“少体校”，其中更有不少人在那里留下过美好的儿时记忆。作为新中国最早建立的体育运动学校之一，它为国家培养和输送过许许多多体育人才，更为宁波这座城市播种下坚持拼搏、奋发向上的种子。 展现荣耀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艰辛；记录点滴细节，表达丰富而真挚的情感；重拾记忆，唤醒内心深处的乡愁，是两部纪录片共同的主旨。但不同的镜头语言表达方式，给予受众不同观感体验的同时，也赋予两部片子不同的生命力。 一、内容结构，决定技术手段 《车轮上的青春》讲述的是宁波体校自行车队备战省运会的故事。作为一名摄像出身的编导，在前期踩点时，笔者最先关注的是如何拍出好看的画面，却忽略了整体的叙事结构。首先，四种不同类型的摄影器材，三种不同种类的灯光，大量辅助拍摄设备的使用，使得每一个单独画面都很立体和美观。然而，在后期剪辑过程中，由于文案采用的是单一叙事结构，内容缺乏起承转合，使得很多画面在组合后，并未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甚至因为缺乏统筹考虑，造成画面调性不统一等问题。虽然通过后期校色进行了弥补，但却严重影响了制作进度和效率，而且效果也并不理想。 其次，《车轮上的青春》尝试使用了一些电影化的包装和特效手段，但同样因为缺乏扎实的内容支撑，使得画面不仅没有做到为内容服务，还形成了两张皮的现象。受众在接受了短暂的视觉刺激后，却并没有产生对后续内容的兴趣，以及情感上的共鸣。 因此，夯实内容、重视结构，就成了《我在体校当教练》创作过程中的重点和基础。《我在体校当教练》讲述的是三位宁波籍教练员的故事。他们虽然执教于不同的项目，有着不同的人生阅历和性格特点，但却有着共同的坚守和梦想。从事基层教练三十余年，培养过众多运动员和体育人才，临近退休却依旧保有一颗初心，为自己热爱的事业继续奉献，为教练员这一身份不断正名，为培育更优秀的下一代不懈努力。 一座城市，给予城里市民一种气质；一个民族，赋予族人一种精神。寻找核心主题，充实内容细节，一次次前期交流和案头写作耗时整整两周时间，而拍摄和制作完成《我在体校当教练》，却仅仅用了10天时间。内容结构的充实和完整，带给编导一种自信和底气，带给摄像明确而清晰的指令，带给后期制作更流畅的画面逻辑，从而全方位地提高了纪录片的制作效率和成片质量。 思维意识决定内容构架，内容构架以物质载体反映思维意识。同样，技术手段应用与内容结构也存在这样的辩证关系。用最舒服的方式去表达，而不是一味地炫技，是技术手段为内容服务的宗旨。《我在体校当教练》的拍摄也正是遵循了这一原则，回归到体育人物纪录片拍摄的本源，仅采用单机加脚架的简单配置，辅以LED灯补光，不仅提高了拍摄效率，也减少了对被拍摄对象的打扰，实现了内容的自然发展和真实记录。 二、突出拍摄主体，强调细节画面 展现人物性格特点，体现人物内心活动，诠释人物背后蕴含的哲理和价值，是一部人物纪录片需要去完成的基本要点。人物从事的体育项目和有关活动，则是体育人物纪录片有别于其他类型人物纪录片的独有属性。 体育项目最大的魅力在于它的动态发展和结果的不可预知性。但是纪录片的拍摄和制作，却受限于时间周期、经费预算、人员设备档期等诸多因素，不可能长时间地等待那些精彩但未知的事件内容去拍摄。因此，合理预设结果，有针对性地拍摄相关画面素材，是提高拍摄效率并兼顾内容可看性的重要手段。 在《车轮上的青春》拍摄中，由于方案是散点式拍摄，因此在选择被拍摄对象时，人物设定过于复杂，导致拍摄过程中，什么都想要，但每一样都没有抓住重点，缺乏主攻方向，成片剪辑完成后，故事情节就显得平淡无奇，人物表现也就缺乏张力，受众看到的只是一本包装精美的流水账。 而《我在体校当教练》的拍摄，采用的是人物名片式介绍。通过踩点，确立三位主要人物，经过交谈和观察，梳理人物性格特点，最后明确有针对性的拍摄细节。在拍摄中，重点体现三个方面的内容： （一）注重人物语言，强调同期声的收录和应用 人的语言表达方式，往往能够展示出一个人的性格特点，以及特定环境下人物的内心活动。尤其是同期声，往往是人物在面对事件和情节时的有感而发。在拍摄《我在体校当教练》的第一个人物——女排教练陈雅春时，为了体现陈雅春在执教过程中，全情投入的忘我境界，就大量抓取了陈雅春大声作指令、给队员强调动作规范的同期声，同时辅以脸部特写等画面，从而生动形象地展现了陈雅春张扬奔放的性格特点，更充分体现出陈雅春对排球事业的热爱。 （二）运用不同景别，抓拍人物动作 人的行为动作，也是人物性格特征和心理变化的重要体现。在体育人物纪录片拍摄过程中，如何抓住转瞬即逝的人物细节动作，是提升整部纪录片品质和可看性的必要手段。在拍摄《我在体校当教练》的第二个人物——体操教练曹晓春时，为了体现曹晓春对小运动员如外婆般无微不至的关爱，笔者从不同角度、多个景别，抓取了曹晓春照顾小运动员午睡，为他们穿衣服、背书包、倒开水、打绷带等细节画面，用镜头语言营造出了一种温馨感人的场景，也从一个直观的角度，呈现出曹晓春作为一名资深教练，在育人方式上的与众不同。 （三）场景交代，重视外部环境的渲染和塑造 同一事件的发生，当处在不同空间和环境的时候，事件背后所蕴藏的意义和价值也就不同。在体育人物纪录片拍摄过程中，交代清楚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以及周边环境，可以很好地起到渲染情绪、烘托气氛的作用。在拍摄《我在体校当教练》的第三个人物——射击教练陈子定时，就有一个非常鲜活的例子。在外行人眼里，射击运动讲究的是瞄准，而陈子定在训练时，对运动员提出的要求却是规范动作，结合内在感觉。为了强化运动员的内在感觉，陈子定制定了关灯训练法，即在夜晚关闭射击场的照明灯光，让运动员在黑暗中，凭借经验意识去射击目标。为了更好地展现这一场景，我们不仅拍摄了大量的周边建筑、静物、人群，用以烘托环境，更引入了微光拍摄等技术手段，在渲染气氛的同时，真实地还原了现场感。 三、人性化表达，让人物变真实易亲近 无论是《车轮上的青春》还是《我在体校当教练》，在拍摄准备阶段，都立下过一个共同的宗旨：展示真实的人物，书写人性的光辉。很多人物纪录片，在拍摄制作时，往往会陷入为了塑造典型人物，附加很多人为夸张手法，或是生硬的摆拍情节。这样的做法，不仅违背了纪录片真实记录的初衷，更会让受众有不真实感，甚至产生厌烦的情绪。 因此《车轮上的青春》和《我在体校当教练》在拍摄人物的选择上，都挑选了不为人知的小人物；在事件上，选择的很多是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典型事例；在语言描述上，尽可能地选择平实、接地气的语言风格，让受众以平和又具有带入感的方式，融入到影片中去。不用喊口号，便能在点滴之中体会世间百态，感悟人生哲理。 在《车轮上的青春》中，描绘了一个小队员田娟在训练结束后给妈妈打电话的场景。一个年仅16岁的花季少女，因为家境困难，选择了竞技体育这条道路来改变命运。在电话中，她没有撒娇，没有哭诉，更没有抱怨人生的不公平，反而像一个小大人一样，用自己所取得的成绩，宽慰妈妈的心灵，提醒在外辛苦打工的妈妈保重身体。对体育人物纪录片来说，这可以算是一处闲笔，但恰恰就是有了这样一个人性化的表达，使得人物形象变得更加丰满和立体。这样一个生活化的形象，也更能得到受众的认可与接收。 在《我在体校当教练》中，描写体操教练曹晓春，同样运用了人性化表达的手法。在得意门生“点点”结束训练后，曹晓春开始为她梳头、擦汗，在耐心的交谈中，指正她的动作失误，肯定她在训练中的努力付出，并鼓励“点点”在未来的人生路上，永远保留体操队吃苦耐劳的基因。在剪辑过程中，这一场景也被顺理成章地放置在了段落结尾，为烘托人物形象、调动观者情绪，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四、结语 总结两部体育人物纪录片的拍摄，可谓收获颇丰。一方面，在拍摄中积累经验不断成长，是一名合格的纪录片编导必须经历的过程。从稚嫩到成熟，需要用发现的眼光不断观察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并用心记录。另一方面，接触城市中那些原本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从他们的点点生活中，发现人世间那些时常被我们忽略的美好，用镜头的方式加以记录，向更广阔的空间传递，是每一位纪录片从业者最大的荣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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