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英国足球文化的媒介表征——以体育纪录片《山脚下》为例

发布者: 小白兔| |原作者: 朱静薛红卫方维成都体育学院郑州大学体育学院河南理工大学2020-2-15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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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足球运动不仅具有竞技性, 还具有精神内涵和文化层面的意义, 是社会文化形式的重要组成部分。”1“足球文化是由足球运动特征不断总结、发展而形成的各种物质与精神的、有形与无形的内容的总称。”2除了通过足球运动 ...

“足球运动不仅具有竞技性, 还具有精神内涵和文化层面的意义, 是社会文化形式的重要组成部分。”1“足球文化是由足球运动特征不断总结、发展而形成的各种物质与精神的、有形与无形的内容的总称。”2除了通过足球运动比赛现场的身体叙事表征之外, 足球文化的表征还可以通过语言、文字、电视、电影、新媒体等媒介进行表达。而体育纪录片作为集视觉、听觉于一体的传播媒介, 在对足球文化内涵的挖掘与展现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因而承载着足球文化传播的重要功能3。

《山脚下》由英国导演西蒙·艾米特 (Simmon Emmett) 拍摄完成, 时长39分钟, 记录了伦敦北部一家有着106年历史的巴奈特足球俱乐部, 在一边面临镇政府已决定将球场土地拍卖, 俱乐部必须搬家的内之忧, 一边面临降级危险的外之患的情况下, 迎来他们在山脚下足球场的最后一场比赛。该片真实记录了球迷在山脚下体育场最后观战时的语言和表情, 同时通过采访阿尔塞纳·温格、俱乐部历任经理、球星巴里·佛莱和球迷等人, 描述了英国足球文化的特质——植根于社区, 联系着球迷, 社区居民几代人和俱乐部同欢乐共忧伤。本文将从纪录片的表征元素构成、表征内容呈现、表征方法的应用三方面阐释其意义体现。

一、《山脚下》媒介表征元素构成

声响、音符、姿势、表情等元素是自然和物质世界的组成部分, 它们的重要性不在于它们是什么, 而在于它们的功能。声响、音符、衣服等元素本身并不具有任何清晰的意义。换言之, 它们是承载意义的工具或媒介, 因为它们作为代表或表征我们想要传达的意义的各种符号来起作用。任何表征系统, 只要以此发挥功能, 都可以看作根据语言的表征来运作的4。体育纪录片即是一个表征系统, 是由摄影、音乐、摄像等表征系统融合而成以表达与体育相关的物、人、事。

1. 听觉元素:话语、音乐

《山脚下》围绕关键词“山脚下足球场”“巴奈特俱乐部”对俱乐部历任经理、球星巴里·佛莱和球迷等人进行采访, 通过他们的“我一直住在山脚下球场, 它根植于这里很久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 “这里不仅是个足球场, 也是我们的家, 我爱山脚下球场。很难相信它要搬走了, 我感到非常震惊”, “如果你去问, 90%的人会说他们希望俱乐部能留在巴奈特”等共同话语来表征主题。

音乐就其使用音符传递情感和观念而言是一个表征系统。作为纪录片诸多表现元素之一, 音乐能更加细腻生动地深化纪录片的内涵, 呼应纪录片的主题, 使作品丰满好看, 从而引发观众对主题产生认同。音乐通过力度的强弱、节奏的快慢、乐器的组合、音程的跳跃等来塑造人物形象、营造客观环境, 抒发情感, 烘托氛围, 升华和拓深纪录片的主旨。《山脚下》中的音乐使用虽然仅有几处, 却恰如其分, 选择了代表英国本土色彩的爵士乐, 也选择了凸显人物情绪变化的情感音乐。音乐节奏与画面的和谐统一, 使画面具有更形象直观的视觉效果, 也强化了音乐对情感的渲染。

2. 视觉元素:图片、录像资料、文字

《山脚下》使用了记载球场历史、俱乐部历史以及小镇历史的图片, 烘托了“球迷”“球场”“俱乐部球员”三者之间的共生关系, 既丰富了主题又使画面形成古今对比, 使观众不易产生视觉疲劳。

录像资料是纪录片构成的主要元素之一。纪录片学界依然比较普遍地保持着学术共识:“是否使用自然素材被当作区别纪录片与故事片的关键标准。”这里的“自然素材”, 就是指完全在客观实地摄录的声像素材。通过拍摄记录比赛场景、相关人物讲述与体育场及俱乐部的故事、资深球迷的日常生活等片段构成表征的视觉元素。

文字是最基本的传播媒介。在《山脚下》中, 使用特写镜头定格俱乐部标牌上的文字突出主题所表达的重点;除此之外, 文字更多的是作为字幕来辅助表征影片的主题。

二、《山脚下》媒介表征内容呈现

1. 社区文化认同的表征呈现

社区文化, 是指社区居民在特定区域内长期活动过程中形成起来的, 具有鲜明个性的群体意识、价值观念、行为模式和生活方式等文化现象的总和5。正如卡斯特 (Manuel Castells) 所言, 从内心渴望来看, “人们总是会拒绝个体化和社会原子化的过程, 而更愿意在那些不断产生归属感、最终产生文化认同的共同体中聚集到一起”。英国是草根足球系统最完善的国家之一。几乎所有社区都有球队并参加联赛, 仅英格兰一个地区便拥有超过3.7万家草根俱乐部, 每年举行数十万场比赛和足球社区、足球教育活动。英国社区文化的灵魂之一是足球俱乐部文化, 而维系社区与足球俱乐部文化的纽带是体育场。著名足球教练阿尔塞纳·温格在纪录片中谈道:每次一个俱乐部搬家换场地的时候, 都会引起很多伤感, 每当一家俱乐部搬离它的精神家园时, 很多人会感到失望、伤心, 人们需要时间调整。体育场不仅将社区居民与足球俱乐部凝聚在一起, 而且通过俱乐部的比赛及互动让社区居民有荣誉感、归属感, 社区、居民、俱乐部已融为一体。俄国塔尔图学派的文化符号学家尤利·洛特曼和鲍里斯·乌斯宾斯基把文化定义成一个“集体不可遗传的记忆”时, 强调文化记忆对某些实践和媒介的依赖性。这种记忆不会自动地进行下去, 它需要不断重新商定、确立、传介和习得。不同的个人和文化通过语言、图像和重复的仪式等方式进行交际, 从而互动地建立他们的记忆6。英国社区的居民将体育场看作固定的记忆场 (即媒介) , 通过到球场看球这种身体仪式进行交际, 同时通过共有的话题“足球”“俱乐部”以及共有的身份——“球迷”进行语言交际, 从而互动地建立起他们共同的记忆。

2. 球迷文化认同的表征呈现

球迷的价值认同感作为社会文化和赛场文化的共同反映, 集中体现为球迷的集体认同感。而集体价值的认同感是球迷文化经过长期的积累和沉淀而形成的影响和规范球迷行为模式的理念、价值和行为7。《山脚下》所表征的球迷文化正是集体价值的认同感。正如俱乐部经理所表述的“你在任何地方, 都不会遇到像球迷支持自己俱乐部那样支持自己生意的人。很难找到这样可贵的人。他们知道我们一定会搞糟, 但是他们也知道, 我们不是故意的, 我们就是做不好”。俱乐部虽然在管理和比赛等方面存在一些问题, 但是球迷义无反顾地支持俱乐部, 这何尝不是球迷集体价值认同感的体现。除此之外, 球迷的行为认同感也在片中得以表征:“我认为对一个社会来说, 人们能和住家附近的俱乐部发生关联非常重要, 一个人可能从五六岁开始支持一个俱乐部, 因为他是被爷爷、爸爸带到球场的, 这种对俱乐部的忠诚会贯穿他的一生, 所以球迷和俱乐部之间的联系才会非常紧密。”球迷行为的认同表现方式之一是自我及家庭行为的认同感, 他不但对自己看球行为认同, 还会号召家人、邻里一同参与。纪录片中的大部分球迷都是在父辈、祖辈的行为影响下接触足球、了解足球及热爱足球的。只有通过一个个共享的故事、一段段共同的体验、一种种相似的情怀在个人、群体、社会中的持续积累, 认同才能得以实现8。影片还表征了球迷的凝聚力、忠诚度等精神文化认同感。

3. 足球与历史共生关系的表征呈现

体育普遍存在于一切人类的历史与族群文化中, 只是在不同时代和不同文化中呈现的样式与功能不同。作为现代足球运动的起源地, 英国是草根足球系统最完善的国家之一。孩童从小便可接受足球体育教育, 并可通过英格兰足球协会的层层联赛不断提升。正是这样充满活力的草根足球模式使英国成为拥有全球最活跃的足球人口的国家之一。从英国足球的普及程度看, 英国历史的书写已然不能少了足球。正如影片中的资深球迷所述, “当每个人回想这里时, 都会认为自己是历史的一部分, 是古老的山下体育场的一部分, 也是英国历史的一部分”。在历史中, 人们形成并且反映了他们与其他人的认同感、归属感, 以及与他者的差异。回忆着的群体通过忆起过去巩固了其认同。通过对自身历史的回忆、对起着巩固根基作用的回忆形象的现时化, 群体确认自己的身份认同9。英国足球从产生到发展融入了英国的历史, 足球与历史共生共融, 使人们形成并反映了他们与其他人的认同感、归属感。

三、《山脚下》媒介表征方法应用

1. 理论层面

体育纪录片如何在有限的篇幅里呈现既鲜明又有深意的内容, 仅依靠拍摄技术是不够的, 更多的是依靠多元的叙事方式来表征主题。《山脚下》的叙事避开了体育纪录片受众的局限性, 既让不喜欢足球的受众也能被片子所渲染的主题所感染, 又让喜欢足球的广大爱好者感同身受地体会了精彩的足球比赛及其折射的英国足球文化的内涵。深入剖析其原因除了顺序、倒叙、插叙基本的叙事方法之外, 情感叙事方式的使用是其重要的因素之一。情感叙事实际上是现代社会的一种人性的彰显, 是叙事主体间的平等关系和心与心的传递10。

2. 技术层面

从拍摄角度看, 《山脚下》以中景、近景为主, 辅以特写的穿插, 增强了视觉冲击力。机位的使用采用多视角、多机位记录。纪录片在拍摄俱乐部最后一场比赛的关键时刻, 通过由下而上 (摄像机放在球迷的脚下正前方倾斜45度) 的拍摄视角捕捉了人物面部表情由紧张到欢呼的细微变化。既凸显了球迷对比赛的关注, 又通过特殊机位的设置对观众的视觉产生冲击, 体现了导演对观众的人文关怀。

从编辑技术来说, 该片没有采用过多的淡入、淡出等编辑技巧, 而是以最简单的编辑、剪辑手法, 将事实朴实无华地呈现给观众, 增强了片子的真实感。《山脚下》全长39分钟, 只有开头、结尾有解说, 其他都是同期声, 有力地促进了纪录片真实化、故事化的表达。

四、结语

体育纪录片是传播体育文化的重要载体, 它的选材、拍摄内容以及表达方式, 能够引导民众记忆什么, 忘却什么以及如何记忆。首先, 体育纪录片的制作要从挖掘体育文化内涵为起点, 通过捕捉与体育相关的人、事、物, 从而建构具有民族特色的体育文化。英国体育纪录片《山脚下》在题材的选择上, 不局限于宏大叙事、英雄叙事, 而是选择以小见大。导演没有选取豪门俱乐部, 而是通过最平凡的一支草根俱乐部公用球场的拆迁、拍卖, 真实地反映了英国足球文化扎根社区的浓厚底蕴。其次, 体育纪录片叙事内容“故事化”。体育纪录片虽然是记录、表征与体育相关的人、事、物, 但是在拍摄的过程中我们的思路不能局限于体育, 形成“为体育而拍摄”的思维定式, 而是试图挖掘与体育及体育文化相关的人、事, 通过故事来表征潜藏在主题之下的深层含义。最后, 体育纪录片尝试采用“以情为调”的叙事基调。情感叙事实现了主体间的情感融合和各方主体的自身情感与意识形态内容的有机融合, 赋予了意识形态叙事以强大的人格魅力和积极充沛的情感体验, 克服了政治叙事以理服人的灌输和冷硬, 实现了主体间的有效交流与思想共鸣。————

注释

1 stevens R.Using football as a cultural theme for curriculum learninginEngland:Acase-studycomparisonofthe National Football Museum and the Manchester United Museum.Manchester, UK:UniversityofManchester, 2015:pp18-20.

2 赵伟:《场域理论视角下我国足球运动文化传播路径与舆论新格局》, 载《南京体育学院学报》 (自然科学版) , 2015年第5期。

3 刘兰:《中国体育纪录片的国际视角与国际表达》, 载《中国电视》, 2015年第11期。

4 [英]斯图尔特·霍尔:《表征:文化表征与意指实践》, 徐亮、陆兴华译, 商务印书馆, 2013, 第7页。

5 郑杭生、尹雷:《“社会互构论”视野下的城市社区文化建设刍议——基于南海的案例分析学》, 载《学习与实践》, 2014年第5期。

6 [德]阿莱·阿斯曼:《回忆空间:文化记忆的形式和变迁》, 潘璐译,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6, 第11页。

7 陈亮、于文谦:《文化认同视域下球迷骚乱问题研究》, 载《中国学校体育》 (高等教育) , 2015年第2期。

8 张庆园:《传播视野下的集体记忆建构:从传统社会到新媒体时代》,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16, 第1页。

9 [德]扬·阿斯曼:《文化记忆:早期高级文化中的文字、回忆和政治身份》, 金寿福、黄晓晨译,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5, 第47页。

10 周俊成:《意识形态叙事方式的转换》, 载《求索》, 2016年第8期。